【DMC5 / NeroV】When the winter gets to Us
If you stay with Me
雪覆蓋了整個石砌街道和磚瓦房屋,整個城市彷彿只剩白色般的了無生趣。寒冷的冬季讓萬物長眠,回收了所有聲音,世界寂靜的幾乎令人窒息。柔軟透白的雪拖延了所有進程,不管那個理由是它的美或它的冷,過久的駐足凝視會奪走視力或攸關生命之類的東西。那蒼茫大地蘊含著的危險足以殺死脆弱的人類,哪怕這一切都安靜的像是死了一樣。
吸入的空氣卻冷的割開他的心肺。
×
今年冬季的初雪在夜裡降下,直到隔日的清晨來臨,整座城已被染成了白色。這就是孤兒院的孩子們,一大早就興奮歡呼的原因。即使今天的氣溫比平時更冷,用完早餐的他們仍爭先恐後地衝出家門玩耍,而且無一例外,就好像「喜歡下雪」是屬於這個年紀最純粹且必須的行為。他想,年幼的他或許也曾是如此,只是童年對他來說太過遙遠了些,如今回想起來卻只剩下遺憾和傷感。
或許是因為現在的生活太過安逸,V覺得自己彷彿回到了從前,無憂無慮的過著日子、做自己喜歡的事,和喜歡的人們在一起,享受著愛與被愛。然而時間久了卻開始沒有實感,害怕著一覺醒來會失去所有,發現這一切都只是夢。
許是察覺詩人最近似乎沒什麼精神,前教團騎士找了藉口想在雪白色的今天和詩人出門走走,像定期的安全巡邏或社區服務之類的,這些藉口要是在平常說,詩人絕對會猜到他的心思而樂的笑出聲。然而今天的詩人卻只是微笑點頭,在實為休息日的週末接受了提議。和平時不同的反應讓男孩的心裡有些驚慌,卻不知如何是好,只默默的看著詩人穿好他為他準備的禦寒衣物。戴好黑色針織手套的手插進了褐色大衣口袋,一言不發的逕自出了門。被落下的男孩只好趕緊跟上,和平常一樣的與他肩並肩同行,卻少了熱烈的談話。
他們經過屋前玩耍的孩子們時,幾個平常就調皮的男孩朝他們砸起雪球。黑色的豹子一閃而過,迅速的幫詩人阻擋了所有攻擊,倒是他身旁的年輕半魔,在轉身的那一剎那就直接被砸中了臉。前教團騎士不慍不惱的笑著反擊回去,雪球大戰因此開打。兩邊人馬的雪球攻勢毫不留情的來往著,而V只是站在一旁觀戰,偶爾因為男孩們彼此鬥嘴的行為發笑。翼手令這場多對一的大戰看來公平許多,十幾個孩子們都無法制伏四隻手的年輕半魔。最後他們放棄了用雪球攻擊,不管那不斷砸來的雪,全部撲上Nero將他壓倒在地,前教團騎士就這樣和孩子們在雪地裡滾成一片,任白雪沾染他們的髮絲和厚重的風衣。
詩人走近仍在地上玩鬧的男孩們,微微彎起腰俯瞰他們,掛上一如既往好看又溫柔的微笑,「孩子們,Nero和我還有工作。」
聞言,孩子們停止了打鬧,從銀髮男孩的身上離開,跑回原本玩耍的位子,邊跑邊向兩人揮手,稚嫩的加油聲此起彼落。V也揮手回應孩子們的鼓勵後,他再度望向仍陷在雪地裡狼狽的年輕半魔,渾身是雪、衣服凌亂,銀白色的短髮幾乎和白雪相容,那雙冰藍的瞳眸在雪地裡似乎更清透了些,這一切都讓他相當喜歡。他向男孩伸手打算拉他起來,但尚未習慣由雪地反射的光,讓他不由自主的眨了眨有些刺痛的雙眼,也不由自主的收了手去揉它,視線模糊的瞬間他以為男孩從他眼前消失了,地上只剩一片雪白甚至沒有印痕。
「眼睛還好嗎?或許我們該回去拿副墨鏡。」Nero注意到了詩人的舉動,給了這樣的提議。他邊起身邊拍掉身上的雪,再三確認手是乾淨的之後,他輕柔的撫上詩人的臉,查看那雙翠綠的眼眸是否有異樣。
露指的皮革手套擦過詩人因冰冷空氣而泛紅的臉頰。即使隔著布料,男孩掌心的溫度依然炙熱的像要灼傷他,「沒關係,我沒事。」那覆在自己臉上的溫度是如此真實,他知道自己在這樣的暖陽裡度過了半個冬季。
「你不喜歡雪?」
×
他沒有興致去回憶生命裡的每一場雪。在漫長無盡的旅程中,雪是阻礙他前進的理由之一。縱使魔力能使他不畏寒冷,但在取得能量變困難的冬日荒蕪大地,為此消耗之對他來說還是稍嫌浪費了些。他只得裹著那無用又殘破的布料,被無情的白點浸濕而變得沉重冰冷,他的步履也跟著變得緩慢無序。
踏在純白雪地上的腳印卻顯得輕淺許多,彷彿他不存在般。
詩人踩上那些腳印,試著讓它更深更明顯一些。右腳、左腳、右腳……一步一步去印上他的痕跡,去說服自己是真實存在的。以往幾千幾百個渺小又飄忽的日子,只是以一個可以稱做「靈魂」的東西存在於真身的意識裡,成了一種永恆無盡的習慣,往往讓他認為自己其實沒有形體。那裡大概是白的,像廣闊無邊的雪原,只是沒有呼嘯而過的風聲,沒有可以稱作生命的東西,也幾乎沒有「他自己」。
直到五月,他被蒐集重組,同罪惡降生在他們不應該存在的世界,強行以另一種「存在」行走於這個世界。然後他越來越不像他「自己」,甚至擁有了他不應該擁有的某些情感或羈絆。他承認他的不告而別是為了不讓自己感到不捨,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能夠得到第二次的重生。
或許他該懷抱著喜悅和感謝。
可作為一個「存在」,這些依然沒有重量,輕浮脆弱的彷彿下一秒就碎裂飛散。
任憑思緒飄飛的他,緩慢的跟著淺淺的腳印前進著,就在他認為這一切似乎沒有盡頭的同時,腳印就此終結,四周都沒有繼續衍生下去的痕跡。這讓他驚慌了起來,握著拐杖的手微微顫抖著。他被丟棄在雪原中央,沒了目標沒了方向,他該去哪?他「可以」去哪?周遭的白寂靜的要吞沒他,無聲的叫囂著他不屬於這裡,他閉上了雙眼——
「V。」
熟悉又溫暖的手抓住他的那一剎那,雪原像鏡面裂開般崩毀,然後Fortuna街景再度映入眼簾,是那條偶爾散步時會經過的商店街。而他往後望向從他身後抓住他的男孩時,視線落在地上那部份和他重疊的Nero的腳印上,痕跡很長,從街的另一頭一路延續到他們這裡,是他們共同走過的痕跡。
「不是說了等我一下嗎?」他的表情看來有些焦躁無奈,把手中的熱可可和巧克力司康塞進詩人手裡。方才他只不過是想買個人氣甜點和熱可可給V,誰知道才剛排隊買完人就不見了。他幾乎是以小跑步的方式在附近尋找著詩人的蹤影,腦袋裡閃過無數次的「找不到人他該怎麼辦」的自問自答,慌亂的他完全沒發現詩人只不過是走遠了而已,「幸好我找到你了。」
他看著Nero紅撲撲的臉上那滿溢著愛與擔憂的表情,心裡萌生一股暖意讓他不由的勾起嘴角。V默默地貼近男孩,將頭枕在他的肩上。是啊,幸好你找到我了,「Nero,我想我有點冷。」
男孩拉開自己的大衣,將詩人整個圈住抱在懷中,同時伸出翼手,撫摸詩人的頭與背。V有時候會讓他想到孤兒院裡的孩子,他們同樣需要安全感、需要愛,卻往往將自己關在暗處,不願敞開心房。他相信帶他出來走走是正確的選擇,他的詩人在持續了好幾天的心不在焉後,終於有了真正開心的微笑。那很美,是關乎美好與誠摯的情感,也一向是令他沉醉的理由。
他們就這樣抱著彼此,直到細小的白點緩緩降下,滴在他們的眉宇、鼻尖、顴骨,或是其他地方,冰冷的觸感讓他瑟縮了幾下。翠綠瞳孔的視線隨意的跟著降下的雪,他才發現他的雙眼已經沒了早上的不適感。這是他第一次以這樣的存在去感受雪,而他實際感受到的卻比以往多很多。
或許往後他依然會感到虛無飄渺,但至少現在是真實的。
「我想我不討厭雪,Nero。」
fin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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